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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根故梦凉
发布于:2021-08-23 11:20 编辑:林美 来源:大众艺术网

今年的乌镇, 与十年前相比, 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。河中是不急不缓的乌篷船, 两边是高高的吊脚楼, 楼下是一如往昔的青砖绿瓦, 灰阶石墙。

年二十九, 街上的油盐铺子都关了, 家家的年货都已经打完, 小辈们正忙着在家贴对联和窗花,各家兄弟姐妹打打闹闹, 哪里忙就往哪里钻,大人们忙得晕头转向,满屋子吆五喝六。  

洛水生与他们不同,他天还没亮就从床上蹦起来, 裹上件旧灰袄,拿上斗笠边走边戴,推开院门, 老木门就吱吱呀呀地响,把屋里正睡着的大人吵醒了。

“水生!这么早, 你干什么去?”

一听是他妈的声音, 本来想溜号的洛水生老老实实站在原地,高声回了句:“我去镇口接建根哥, 他今天回来!”

“你建根哥自有他们家的人去接嘞,你去掺和什么!”

“我跟建根哥通过信了, 他说他在码头等我。”说完, 洛水生也不管他妈在屋里数落什么,直接把院门关上,缩着脖子,耸着肩,逆着清晨的寒风,迈着步子往自己泊船的地方走。

夜里下的雪还没化透,他穿着夹棉的雨靴,咯吱咯吱地响了一路,只有他自己听得真切。

天还黑着,引渡的船夫大多都还没来,只有一位一直睡在船上的老船夫在,洛水生来的时候,他正弯着腰从船舱里钻出来。

那时候镇里刚刚通了电,供电不稳,船上只能点煤油灯,老船夫披着蓑衣,顺手将灯挂在船篷的钩子上,黑漆漆的河岸边才算有了点亮光。

老船夫一抬头,正巧看见一个黑影借着光跳上了船,正弯着腰在船边解缆绳,他先是吓了一跳,刚想叫嚷,便认出来是洛家的二小子,他哑着嗓子吆喝一声:“哎!臭小子!你摸着黑到哪儿去?”

“我去镇口接建根哥,他今天回来!”洛水生嘿嘿笑了两声,长篙一撑,小船就转了向,映在粼粼水光上的灯光被推散,碎金似的忽明忽暗。

“哪家的建根?我怎么不晓得?”老船夫蹲在船头,眯着眼睛回想。

洛水生的语调立刻就上扬了几分:“镇西陆家的老大啊,前两年上延城念大学去了,今年才回,您每天迎来送往的人多了,自然不记得。”

“哦---”老船夫摸了一把头发,眯着的眼总算睁开:“我记得他,咱镇上的大才子嘛,他走的时候还是我送的,嘿嘿,可比你有出息啊,小子!”

这话明明是损着他的,可洛水生听了反而更高兴了,眉头一扬:“那当然是比我有出息!我可不能跟建根哥比。”

话音落,洛水生脚下的船已经离岸数十米,老船夫说什么也听不清,他只好用力地挥手告别。

“谁都不能跟建根哥哥比。”洛水生站在船头,望着微微发红的天色,暗自嘀咕了一句。

乌镇离家的年轻人,大多是去打工,所以六七点的时候,镇口码头上全是背着大包的打工仔,清一色的灰青大棉袄,款式老旧,脸上都是连夜赶路的疲惫。

建根哥信里说他七点才到,但没想到洛水生这个愣头青六点就在码头等,穿着旧袄的少年把手蹭在脸上搓搓搓,嘴里哈着白气儿,挤在人群里,像个被冻着了的小袋鼠。

洛水生两年没见建根,但还是一眼就把他从人堆里挑了出来,他立刻扬起手,高声喊:“建根哥!这儿!我在这儿!”

建根那副儒风道骨的模样,是刻在骨子里的,即便是飘着细雪的清晨,即便是两人之间隔着吵嚷的人群,洛水生依旧是一下子就把那人影烙在了眼里。

那是他念念不忘的人啊。

(作者:福建师范大学 钟锦宸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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